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駱風:祭掃吳茀之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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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線管家于 2017/03/17 21:17:11 發(fā)布
IP屬地:未知
來源:金華文藝
作者:駱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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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年來,我在主持一項浙江省社科聯(lián)研究課題“吳茀之藝術(shù)論”,為查找有關(guān)資料,去了浦江吳茀之紀念館多次,每次總是受到吳杭(吳茀之先生之孫)館長的熱情接待。有一次,我向他提出個請求,想看看吳茀之先生的墓。他卻犯了難。原來,吳茀之的墓建在家鄉(xiāng)水庫邊的山上,要乘船進入水庫才能上山,而船要提前安排,臨時去找不到船。于是,我和他商議,趁清明節(jié)他們家里人去掃墓時,叫我同去祭掃。
說到吳茀之先生的墓,就要先說說他的家鄉(xiāng)——浙江省浦江縣前吳村。前吳村位于浦江縣西部,是吳姓聚居的一個大村,背倚四全山,環(huán)繞吳溪水,景色秀美,文風尤盛。吳茀之的十四祖吳渭(1220—1290),宋亡后,入元不仕,在家鄉(xiāng)創(chuàng)建“月泉吟社”而飲譽八方,曾向天下文人征詩,印行我國現(xiàn)存最早的一部詩社總集《月泉吟社》。先祖中較有影響的還有吳萊(1297—1340),也是著名的學者,宋濂的老師。吳茀之對故鄉(xiāng)的感情極深,他原名吳士綏,后以家鄉(xiāng)的河水為名更名“吳谿”。吳茀之一生常年在外生活,但鄉(xiāng)音不改,在畫作和詩句間常流露出思鄉(xiāng)之情。每次回到故鄉(xiāng)時,鄉(xiāng)親們向他求畫,他都有求必應。他對家鄉(xiāng)的學畫者也格外厚愛,他的學生中張岳?。ㄒ彩菂瞧呏壬拇笈觯?、柳村、張樹才、張世煌都是浦江人。
吳茀之原想百年后和摯友潘天壽安葬在杭州,但因為“文革”等種種原因,最終決定和夫人黃麗賢合葬到祖墳邊。他曾對學生張世煌交代安葬的具體事宜,如墳要用泥土堆成,墓前的碑要和周圍墳墓普通碑一樣大小等等。1976年4月,吳茀之在兒子吳始楠的陪同下最后一次回到家鄉(xiāng)。游覽了通濟橋水庫,在祖墳邊選定了墓地。他有一張山水畫稿,畫的是通濟湖景色一隅,竹木秀挺,山勢峻峭,筆墨極勁健,畫右邊題句:“1976年4月6日與楠兒同回浦江口占:憶自吳溪成水庫,舊游釣地夢中尋。今朝乘興兒陪訪,別具桑梓一段情。”1977年7月26日,吳茀之在杭州病逝。8月1日,吳茀之和夫人的骨灰合葬在故鄉(xiāng)的祖墳邊,原來的墓碑由吳茀之的好友陸維釗題寫。
清明那天,我如約趕赴浦江祭掃吳茀之先生的墓。吳茀之先生的二女兒吳若漪和她的女兒吳曉琳,三女兒吳瑤仙和她的兒子范靜年都從杭州趕了來,我們一起去和吳杭的家人會合,有吳茀之先生的兒媳徐菊蕓女士、孫女吳薇夫婦和特意從珠海趕來的大孫子吳昌等人。一行十余人,驅(qū)車前往前吳村。吳茀之先生的后人分居多處,難得相聚,因為掃墓大家齊聚一堂,噓寒問暖,格外親切。飯席上,家人追述起和吳茀之先生相處的種種情形,歡聲笑語中飽含濃濃深情。
飯畢,眾人來到湖邊。通濟湖一望無際,湖水浩渺,水天一碧。遠山如黛,山花爭艷,果然是安息的好風水。岸邊停著一艘簡易的鐵皮機動船,大家扶老攜幼上了船,駛向湖心。湖中有幾個小山丘,聳立在碧波之上,林木蔥郁,滿眼綠意。幾十分鐘后,接近墳山。墳山之左有一橢圓高聳似龜形的山丘,稱為龜山;墳山之右有一狹長蜿蜒的山丘,稱為蛇山。兩山之間有一入口,這在民俗中稱作“龜蛇相守”,被視為風水寶地。船由入口而進,抵達通濟湖之北的茅坪山山腳,見岸邊立有一石碑,上刻“浦江縣文物保護單位,吳茀之墓,浦江縣人民政府2010年1月10日立?!贝蠹覘壷鄣前?,攜帶祭品,拾級而上。
吳茀之先生的墓在山腰,墓道都是沿山而建的臺階,頗為陡峭,四周高松林立,有曲徑通幽之趣。十幾分鐘后,我們到達了墓地,墓地上共有三座以水泥砌成的墓。中間是吳茀之先生的祖墳,是他的祖父母及父母親屬7人的合葬墓。1958年祖墳因修建通濟橋水庫從別處遷移此地,墳上有1966年吳茀之先生親自撰寫的《移墳碑記》,記述移墳的事略。祖墳左側(cè)是吳茀之先生兒子吳始楠的墓,上世紀80年代吳始楠在國外援建時,不幸因工傷去世。
祖墳右側(cè)為新修的吳茀之墓,墳前的墓碑高約一人許,碑上以仿吳茀之的行書刻“先考吳公茀之,先妣黃氏麗賢墓”。與碑相連的方形立柱以陽文刻吳茀之生前書寫的一副楹聯(lián)“看花尋徑遠,聽鳥入林深”。立柱的柱頭刻著吳茀之兩方印章的印文“浦江人”“寧作我”。“浦江人”是吳茀之常用的閑印,他以出自“書畫之鄉(xiāng)”浦江為榮?!皩幾魑摇笔侵T樂三先生為他刻的,意在藝術(shù)上要突破傳統(tǒng)自鑄風格。墓的左前側(cè)還安置了一套石頭的桌凳,以供掃墓人小憩。吳茀之先生作為現(xiàn)代花鳥花大家,能在故土中安享鳥語花香,或可撫慰“文革”十年給他帶來的精神創(chuàng)傷。
大家把帶來的祭品逐一在墳前擺好,有水果、糕點、酒水等,還有幾束盛開的大麗菊。大麗菊是吳茀之生前喜愛描繪的花卉之一,他以此為題材創(chuàng)作了不少佳作。家人們放了炮仗,點燃了香燭,焚化了冥鈔,每人在墓前叩首禱告,我也拈香在吳茀之先生的墓前深深鞠了三個躬。近年來,隨著對吳茀之藝術(shù)研究的深入,我對吳茀之先生的敬仰之心也與日俱增。他不僅是造詣非凡的書畫家,還是詩人、教育家,更是品格高尚的藝術(shù)家。
一陣山風吹過,松竹搖曳,燭光閃動,香煙裊裊中,冥鈔的灰燼隨風飄散而去。吳茀之先生的墓前有一株挺拔的馬尾松,有人提議松樹離墓地太近,如果砍了松樹,視野會更開闊,吳杭說:“我覺得還是留著松樹好,松樹像爺爺?shù)男愿??!?/span>
歸途中路過四全山,夕陽西下,湖中山丘形如一張張剪影,斜陽的余輝照映在碧藍的湖面上,偶爾傳來幾聲歸鳥的幽鳴,湖面顯得分外靜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