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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到了“工匠精神”,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?!肮そ尘瘛弊罱惨虼顺闪藷嵩~,有人將“工匠精神”概括為精致精細(xì)、執(zhí)著專一,在浮躁時代堅守著一種情懷。
曾幾何時,我們周圍生活著許多手藝人,木匠、鐵匠、篾匠、花(雕刻)匠……在如今快節(jié)奏生活下,慢工細(xì)活的手工匠人卻是越來越少了。近日,本報記者采訪了老篾匠徐永煌,他用了一年時間精心編織了幾對篾編食盒,讓人聯(lián)想到了老浦江手藝人的“工匠精神”。'
會竹編技藝的人,俗稱篾匠。篾匠是一種古老的職業(yè)?!对娊?jīng)·小雅》中有“爾牧來思,何蓑何笠”的詩句,生動描述了牧童暮歸時頭戴笠帽的情景。由此可見,篾匠的誕生極早。
舊時人們衣食住行的每道“程序”中,幾乎都有篾匠的影子:籮筐、簸箕、篩子、斗笠、竹席……不管是哪家,生活都離不開篾匠。但隨著塑料制品的出現(xiàn),篾制品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。或許對于大多數(shù)人來說,如今的篾編已經(jīng)不單單是簡單的生活用品了,更多的是一門生動的指尖藝術(shù),而對于白馬鎮(zhèn)嵩溪村的徐永煌老人來說,編織蔑制品則是他生活中最大的樂趣。
借著春暖花開,沿著村口的小溪一直往前走,記者來到了徐永煌家。藤蔓爬滿了其家門口的支架,庭院里種滿了各式花草,一條小溪穿流而過。現(xiàn)年85歲的徐永煌大爺坐在小竹凳上,整理著編織用的竹絲,手腳利索,精神氣十足。
從12歲時學(xué)習(xí)篾匠手藝,現(xiàn)今已是徐永煌從事篾編的第73個年頭。走上他家二樓儲物間,記者發(fā)現(xiàn),有幾個三層的篾編食盒十分精致,食盒頂?shù)陌咽痔幱幸粋€精美的手工紫銅拉環(huán),它是老人一錘一錘敲打出來的?!斑@三對小的、一對大的篾編食盒,是我從去年四月開始編織,直到這個月初才完成的。曾經(jīng)有外來游客想出高價買下這幾對食盒,但都被我拒絕了。”徐永煌說他有3個女兒、2個兒子,他準(zhǔn)備把這幾對花費了自己一年時間的古式食盒留給子女,希望這門手藝在子孫中流傳下去。
除了古式食盒,記者發(fā)現(xiàn)徐大爺家中還置有竹籃、捕魚筒等大件的篾編制品,癢癢撓、敲背錘、筆筒等竹制小玩意。最讓記者感興趣的是那兩個形狀怪異的篾編筆筒,其筒身寬窄不一,筒面曲線成型。其中一個筒面嵌著“?!弊謽拥捏幮∨疲部诔蕫坌臓?,另一個筒面嵌著“囍”字樣的篾編小牌,筒口呈鵝卵石狀?!斑@兩個竹制筆筒的筒身是天然竹筒,我在一次砍竹的過程中無意發(fā)現(xiàn)了它們?!毙齑鬆斉d致盎然地向我們介紹。
談及篾編這門手藝,徐大爺打開了話匣子,“用我們浦江話說,竹編竹編,它所需的材料自然就是竹子啦,竹子必須在冬天砍伐才不容易被蟲蛀,而且要選擇5年以上的毛竹。5年生的毛竹韌性強,否則竹子太嫩,做出來的篾編不結(jié)實。”徐大爺說,砍回來的竹子從鋸成竹節(jié),剖成篾片,到編織成篾器,得經(jīng)過砍、鋸、劈、切、剖、撕、拉、撬等十幾道工序,優(yōu)秀的篾匠必須樣樣通曉。做篾的第一道工序,是把一根幾米長的竹子,用篾刀剖為篾片。一片篾還必須再一分為二,剖出好幾層,變成像均勻的紙片一樣輕薄,才好編織篾器。用篾絲編織的篾器,比如籮筐,要把篾片解剖成篾條,然后是拉篾。一根篾絲起碼要在刮刀與拇指的中間反復(fù)拉四次,粗了不軟,細(xì)了不牢,全憑手指的感覺和個人經(jīng)驗。要做出不同種類的竹制品有不同層次的要求,每一片篾片剖的薄厚都會影響到成品的品質(zhì),因此使用在同一個部位的每一條篾片、篾條都要求薄厚均勻,而想要掌握這樣的技術(shù),至少要花上五六年的學(xué)徒時間。
徐永煌的破竹技巧,堪稱絕技。只見他左手扶住竹子,右手舉著篾刀,在竹子和刀同時起落的剎那間,“咔”的一聲,竹子頂端被劈開了一道口子。接著再用力往地上敲壓,裂痕滑過竹節(jié),發(fā)出“啪”的聲響,竹子被完全劈開,再用篾刀將一半的竹子進行多次對劈,剖成篾片,寬度勻稱,長短剛好。
即便手藝如此嫻熟,徐永煌仍然不滿足?!拔覀冏鍪炙嚨模呑鲞厡W(xué)。不然,手藝進步不了。每看到一個新東西,我總想著怎么用竹篾把它做出來。”徐永煌又指著一張新編好的竹席說:“像這張寬1.8米、長2米的竹席,我要花6天時間,每天編織10多個小時才能完成?!?/span>
篾匠做的是精細(xì)活,功夫全在手上。別看徐永煌今年85歲了,卻照樣能靈巧地?fù)軇痈z或篾片。70多年的手藝似乎都濃縮在他那雙粗糙的手上,手指和手掌到處是被篾片刮傷的痕跡。
“一生學(xué)得藝在手,走遍天下能糊口”。徐永煌出生于貧苦的農(nóng)民家庭,在那個年代,能夠擁有一門手藝來養(yǎng)家糊口,是全家人的心愿。徐永煌12歲時,拜村里的一位篾編師傅為師,剛開始他看著師傅制作竹席、竹籃、竹凳等竹制品,待稍微領(lǐng)悟了些門道后就開始幫村里人修補竹席,“一次次補竹席的過程其實就是在打基礎(chǔ),修補的時候師父會在旁邊監(jiān)督我,但凡稍微出一點差錯就會一鞭抽過來,對我十分嚴(yán)格。做篾匠這一行最重要的是要心細(xì),要耐得住性子。直到給人修補的時候不再出錯了,師父才放心讓我上門給人補竹席和竹簸箕這類簡單的活兒。”
“剛當(dāng)學(xué)徒的前三年時間里,我都是在學(xué)習(xí)修補各類竹編制品?!比昶跐M后,學(xué)徒可以另找?guī)煾咐^續(xù)學(xué)習(xí)技藝,俗稱“過堂”。因為師父待人有道,備受村民尊敬,所以徐永煌沒有選擇“過堂”,繼續(xù)跟著師傅干了30多年?!澳菚r講究一句話,‘學(xué)徒晚上如果睡家里,手藝就會學(xué)不好?!彼阅呐潞蛶煾翟谝粋€村里,徐永煌也是一直睡在師父家里。
早年做篾是為了掙錢養(yǎng)家,現(xiàn)今,徐永煌做篾全憑著一份特殊的感情。雖然前來定制或購買新篾器的人不多了,但徐永煌仍堅守著這門老手藝。他一天不摸竹子和篾刀,手就發(fā)癢。
或許有一天,篾匠這一行同打鐵補鍋等傳統(tǒng)工匠一樣,會走向消亡,但是老篾匠徐永煌身上那股辛勤、執(zhí)著的工匠精神,將恒久地存在。(作者:張煊 陳淇耀 吳盛熠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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