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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收到2015年第四期《百花園》雜志,內(nèi)有一篇我的小小說《種瓜不能得豆》!感謝編輯龍歌老師?。?!
種豆不能得瓜
村里別家孩子從小受的教育,大多都是做好人走正道。只有胡江洋的父親打小就教育兒子,“小時竊鉤大了封侯”,任何時候不要做自己吃虧的事。村里有些明白事理的人勸導胡父這樣不對,要害孩子一生的,讀過幾年書的胡父搬出曹操的經(jīng)典來支持自己的理論。“寧教我負天下人,不教天下人負我”,曹操不是還封魏王嗎!你們曉得個屁。
在胡父的言教身傳之下,東家樹上的桃李,西家窩里剛下的雞蛋,隔三差五都被胡江洋“順”到了自己家里,胡江洋也就從小被村里列為防火防盜防江洋的“人物”。這樣的家教,也使得他到了鄉(xiāng)中學讀書后,因為多次偷同學老師的東西,勸退回了家。
命運有時不是憑人想象可以決定的,胡江洋的父親在山上偷砍別人家樹木時,被樹主鄰村人帶人追趕墜崖而死。胡母孤兒寡母的,就整天帶領(lǐng)江洋他們幾個未成年的孩子,哭鬧撒潑在那戶人家門口。出于無奈,那戶人家賠了些錢后,又托遠親給江洋在縣城市文體局里找了個臨時工,才算擺平這事。
這胡江洋盡管中學都沒畢業(yè),天生是官場混的料。進了縣城后,居然如魚得水,越混越好。十幾年時間,從單位的臨時工轉(zhuǎn)為正式工,再從一個小職員爬到了一局之長,成為在局里一手遮天的老大。
說起來其實也不難,他剛到局里,看到局長寫得一手好字,就整天圍在局長身邊,替局長研墨遞筆的,隔三岔五的,他會自己掏錢買下一張局長的書法,說是朋友托他買的。一來二去,局長還離不開他了,找個機會把他轉(zhuǎn)正了,也算是對他馬前鞍后的酬勞。轉(zhuǎn)正后,他開始拜局長為師學書法,可學了一段時間后,進步不大,覺得這樣下去也不見得對自己仕途有幫助。他發(fā)現(xiàn)書法沒人可以幫忙,文章不一樣,可以請人幫忙修改,只要花錢,哪怕重寫也是可以的,很少會有人發(fā)現(xiàn)。
于是,他決定另辟蹊徑,學著寫文章,每次寫好后,找個縣內(nèi)有名氣的作家,幫自己潤色一番,特意拿給局長“指正”,寄出發(fā)表時還不忘署上局長的大名。這樣一來,局長覺得胡江洋真是孺子可教,這么好的文采不能屈了他,很快提拔為局辦主任、副局長。后來局長到市里更高一級上任,胡江洋也就毫無懸念地成了新一任局長。
胡江洋當了局長后,經(jīng)常會接到一些報刊約稿和文集征稿的電話和函告,為了更好地維護自己才子局長的美名,聰明的他專門在當?shù)卣伊藥讉€擅長散文、小說、詩歌的文友,想方設法調(diào)到自己的局里,專職做自己的槍手。此后,散文、小說、詩歌都專門有一位代筆的,署上“胡江洋”的大名,在省內(nèi)外報刊上遍地開花。手下人得利他得名,雙方各得其所,幾年下來,倒也相安無事。
這不,省里下來一位鍛煉的掛職副市長,一到安城市就聽說了胡江洋的文名。剛好這位副市長在大學里也是文學發(fā)燒友,多年來耽于單位事務,專注于經(jīng)營自己的事業(yè)發(fā)展,早就疏于文字建構(gòu)了。聽說安城有這么一位近乎著作等身的才子局長,有些牽動舊日情思,不覺手癢癢起來。加上掛職市長的事務本來就不多,公務之余,寫了幾篇文字,專門把胡江洋叫來,讓他給自己指正指正。
胡江洋想不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和新來副市長攀上關(guān)系,對方主動找上他了,接過打印稿,把頭點得雞啄米一樣,一迭聲說保證完成任務。返回局里,他立馬找來最得力的那位槍手,表示錢不是問題,一定要求用最快速度修改好并在大刊發(fā)表。
那位槍手不負局長厚望,連日連夜修改好后,署上局長大名發(fā)給了關(guān)系好的刊物編輯,很快樣刊也拿到手了。胡江洋拿到樣刊哭笑不得,自己原本想拍一下市長的馬屁,這下倒成了市長作品的剽竊客,該如何向市長交代呢!
紙終究包不住火的,掛職副市長不僅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,再找到代筆的槍手一問,徹底剝光了才子局長胡江洋的外皮。再順藤摸瓜下去,胡江洋多年來貪臟枉法的丑事拔出蘿卜帶出泥,全暴露在太陽底下了。
胡江洋被一擼到底,灰溜溜地雙開回家不算,還得進局子蹲上十好幾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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